只看白癜风的专科医院 https://disease.39.net/bjzkbdfyy/230521/13809259.html是曰,有如此的清凉夏夜,实属难得。
傍晚,忽然大朵大朵的乌云,从西南边汹汹急速而来,甚至慌得蓝天和白天都来不及离去,蓝白和乌黑错落叠压,祥和与邪恶共存,景色煞是奇幻。
云虽然来得快,但终究没变成雨,却和摇旗呐喊的凉风一起,多少消兑了伏天的酷热与湿闷。
纳凉的人儿,各有所图,老人们摇扇,说着家长里短,孩子们奔来奔去,呐喊欢呼,仿佛有永远消耗不尽的能量和童真。
而我却在一角,静静地倾听。对面是一位长者,他把久远的历史娓娓道来,告诉我一段过往的尘封,在我来说,这些未知的,或已知但未解的疑惑,终于有了答案。
长者姓宫,大信村人。宫老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先生。有学问,善二胡,早些年退了讲坛后,便囿于岁晚的幸福生活了。
如果略粗点说的话,宫老师算是建国后第一批入学的学生吧。
在即墨,年建国后的第一所学校或第一批学生,于我来说已茫然不知,更无缘所寻。好在宫老师是入学的学生,算上前一年十月一日建国之晚,他已经算是最早期的“开国生”之一了。
宫老师7岁受学,他的学堂座落在本村一处颓败的闲房中。他们这期的学生人数不多,毕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多余的口粮,因要供养一名吃“白饭”的学生,在当时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。
宫老师入的班是“复式班”。大约民国年间受教的学生也有接续了下来的,所以一个班里的学生有不识字的,有认识字的;有识少的,有识多的。因人数少,不便分类施教,也因为无师可聘,于是孩子们便三六九等混在一起,分时授课,故美其名曰“复式班”。
宫老的第一位老师姓王,二十多岁的外乡人。那个年代,有学问的不多,能识字会断句;能加减,会算盘的大约就胜任此职了。
宫老师脑子灵光,至今记得王先生教的第一课字“羊”一个字,一张图。
接着,宫老师随口吟到:“羊,大羊,小羊。大羊大,小羊小。大羊小羊满山跑。这几句就是五篇课文的内容。”说完这,宫老师会心地笑了。
这时,恰好一只蚊子振翅飞过我俩中间,它似乎也听到了,“嗡嗡……”它也笑了。
王老师不是千里来施舍僧,但也不是填不饱的欲壑者。他的薪水不是钱钞,而是以米粮为资。
那个年代还敢有奢求吗?能吃上饭,且如此“轻松”吃公家饭,大约已是“小康”人家,并受乡民仰慕爱戴,所以断无复求。
另外,王老师平日三餐之需也是学生们轮流坐桩,延请老师至家招待。这种行膳的风俗与制度,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还延续过。
宫老师在本村一共读了四年书。两年过后,王先生离开了。继之地是耿老师。
在这四年里,年幼的宫老师没有一支笔和一个本子。书是统一发的,而纸笔则是石板,石笔。这“纸笔”看似原始落后,但想来比宋朝岳飞,元代王冕当年以沙代纸,以树枝代笔要更胜一筹。
上完四年级,宫老师的学业就算完成了一个阶段,“学位”叫:初小。
先前,我是听说过“初小”一词的,但终没细究其意。
追问之下,宫老师反复的重点敲黑板说:“所谓初小就是一至四年级为初小。五到六年级叫高小。”
几句话,两个知识点,人生百年真是有学问可长,此言不虚。当然有时我们本可以索资料求解,但结果却无动于终,这种做法难道不值得反思吗?
“那么什么是完小?”
“完小就是完全小学。指一所学校可以从一年级直接上到六年级……”
人生就是这么残酷,有些知识对内行人来说就是常识。但于外行来说就是一堵墙,一道坎,没有智者的醍醐灌顶,似乎永远难以逾越。
“初小”受学结束后,宫老师向“高小”迈进了。他的“高小”课业是在司家疃完成的。
司家疃是个大村,这里因人口众多,所以顺势有了一所“完小”。但校舍之名,其实是因陋就简,以闲房和村中祠堂纠集而成,好在五脏俱全,是座“完小”。
进入“完小”学校的“高小”后(有点绕口,如果你没读懂啥意思,说明上面文字你没细读),宫老师终于如愿所偿地有了真正属于自已的铅笔和本子!也有了自己的“书包”。书包是一块方布,来去时,把书往中间一放,四角往中心一兜,提着就走。而有些生活拮据的人家,甚至连这样一方有点尊严的布头都拿不出来,孩子的书只能往腋下一夹,悻悻而归……
“完小”的孩子们来自周边村落,路途远近有差异。所以午饭时,难以回家吃的,便自带干粮。这些“干粮”大多是一撂冷硬地煮熟过的地瓜干,能再配块瓜虀咸菜的,喝着学校提供的免费热水,那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了!
可怜的一代人啊!当今天的孩子们这个吃腻了,哪个嫌乏味时,可否长大后,读到此文时有悔过之感呢?或许时代变迁,将无人看清远去的背影,终会渐行渐淡,乃至忘却!
在司家疃的“完小”,宫老师完成了最后的两年学业,这两年,除了原有“初小”的国文,算术课,又多了历史,地理,自然课。并且还学会了写作文。
“我写的已算不错了。”宫老师提高声调自豪地说道。
“但有些学生根本就不会写。”宫老又有些怅然若失地说。
“可能当时老师的水平低了吧。我们这里教育的水平还算高的,去鲁西南更不行了……”
宫老师顿了顿说:“当时有个人识几个字,还会小九九,就选去外地教学。课文都读不下来,不识的字跳过,学生大声告之有字未读时,此师便装聋做哑而过……”
噫嘘,过去的就过去吧,就像今夜的云,终将散去。平凡人生的平凡经历,于昨天的人是难以忘怀,故而会发幽古之情,而于今人或许只是猎奇,聊做睡前谈资。
但我更愿这个夏夜的絮叼,能让人缅怀流光,因为总有一天你我都会落花流水,终将老去……
.7.31
作者:郭天若,网名天若有情,青岛文史爱好者。